美国FTC诉Facebook案对我国反垄断的启示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互联网法律评论（id:internet- law-评论），最初发表在《观察家》上。由四川大学法学院创新与竞争法研究中心主任袁佳撰写，原名：四川大学袁佳：美国FTC诉Facebook案对中国反垄断的启示，第一张图片来自visual China。目前，美国、中国和欧盟正在加强互联网平台领域的反垄断监管，无论是司法判例还是立法方向，于2020年12月9日，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以下简称FTC）和48个州和地区的总检察长针对Facebook（更名为meta，本文中仍统称为Facebook）发起了反垄断诉讼，旨在Facebook收购instagram和WhatsApp，并拒绝向特定竞争对手开放数据接口，该公司被指控通过多年的反竞争行为，非法维持其在个人社交网络领域的垄断地位。2021 6月28日，美国哥伦比亚地区法院裁定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诉讼，但在补充材料后，允许FTC再次提交请愿书。这一结果让一些人对Facebook感到乐观，似乎它的胜利已经决定了。然而，2021 8月19日，FTC向法院提交了修改后的请愿书，为确定Facebook的市场主导地位提供了更具体的证据和论据，并于2022年1月11日讨论了Facebook的排斥和限制竞争，Facebook撤销FTC反垄断诉讼的动议被法院驳回。法院裁定，指控Facebook垄断行为的诉讼可能会继续
在本案中，Facebook拒绝向竞争对手开放其API并拒绝互操作性这一事实是FTC密切关注的主要反竞争行为，它还与；平台阻塞“；和其他词。本文对这一问题进行了分析和讨论，以期探讨平台互联的边界问题和监管思路
01禁止Facebook的整个故事：从开放到禁止在平台开发之初，Facebook强烈鼓励软件开发人员在平台上建立一套完整的应用生态系统。为此，它开放了open graph等一系列API，允许开发者创建第三方产品与Facebook之间的互操作性
FTC认为，在这一政策下，平台、第三方应用开发者和用户实现了互利共赢的结果：平台获得了商誉、持续增长、用户参与、，以及大量场外用户数据；第三方应用程序开发人员受益于Facebook的大规模和高度活跃的用户，并通过整合社交功能改善用户体验；用户也能享受到更多的效率和便利，但随着业务的快速发展，Facebook的开放政策发生了180度的转变。自2011年6月以来，根据FTC的备案， **Facebook已经关闭了对竞争对手具有重要商业价值的API入口，并且只向不会与Facebook竞争的应用程序开放API。 **
具体而言，FTC将这些竞争对手分为三类：
（1）提供个人社交网络服务，从而与Facebook形成直接竞争关系的潜在应用程序，如path
（2）具有某些社交功能但尚未构成Facebook完全竞争对手的潜在应用，如twitter和当地社交网络圈拥有的视频共享应用vine
（3）移动通信应用程序
FTC认为，此举是为了扼杀和阻止可能威胁Facebook在个人社交网络市场垄断地位的竞争对手。与此同时，Facebook还威胁要关闭API，以阻止其他新应用进入个人社交网络市场
然而，在舆论和监督的压力下，2018年12月，Facebook放弃了对其核心功能的限制，自那时起未实施API禁令– - -
尽管联邦贸易委员会认为这只是Facebook的；避风政策针对这一事实，法院于2021裁定： **联邦贸易委员会
未能证明Facebook的垄断地位 **，以及它所指控的API禁令已经停止了几年，无法证明Facebook再犯的可能性、因而不具备法律规定的”正在实施或即将实施”因此，起诉要件被驳回FTC同时，法院还认为：尽管Facebook不向其他应用开发者开放API的义务，但FTC一些具体的拒绝交易事实可能构成垄断，因为其数据禁止行业已经停止，因此不进一步分析过去的禁止行为是否违法。在第一次起诉受挫后，FTC补充材料将于2021年8月再次起诉，并将关闭API指控整合收购Instagram和WhatsApp的指控中。 **在2022年1月的第二次裁决中，法院认为FTC成功证明了Facebook垄断诉讼可以继续进行。 **这次美国地方法院Facebook平台详细分析和讨论平台禁止的原因，由于自我纠错，2018年仍主动废除不向竞争对手提供服务API接口数据禁止政策并不意味着美国地方法院已经认可了Facebook实施数据禁止的合法性。法院基于02 禁令违法性的判决标准及其参考意义Aspen Skiing案件确立的判决标准给出了三个标准来确定禁令的违法性：>(1)垄断者需要与对手进行交易；>> >>> (2)垄断者仍与市场上其他人保持交易；>> >>> (3)在短期利益受损的情况下，垄断者被禁止的唯一原因是在长期竞争中将对手赶出市场。法院根据AspenSkiing案提出的三重标准而言，核心是垄断者为了排除限制竞争效果而实施垄断行为且实现了该效果，至于先前有过自由交易行为而后来中止的条件，更应被理解为推定垄断者即使冒着短期利益损失的风险也要排除限制竞争来打压对手。也就是说， **平台禁令的原因和效果是判断禁令违法性的重要依据。如果禁令带来反竞争效果，没有其他合理理由实施该行为，则可以确定该行为具有排除限制竞争的目的和反垄断法的违法性。 **根据众议院司法委员会的调查，互联网头部平台的禁令缺乏合法性，不符合经济性。互联网龙头企业正在开放API访问接口等互联互通行为时，只需重新设计平台存储形式，无需承担高额设施改造和维护费用，即可获得大量用户增长福利。如果互联网龙头企业开放API访问接口后，特定竞争对手禁止接口，需要进行更有针对性的开发设计，并投入更多的额外资源进行改造和维护。因此，互联网头部平台拒绝开放API访问界面等平台禁令缺乏客观必要性和经济合理性。FTC诉Facebook美国法院提出援引Aspenskiing案的分析框架，针对Facebook确定先打开接口后撤销的行为。应用前面提到的分析框架和众议院司法委员会的调查结论，我们可以知道， **如果垄断地位的互联网平台企业最初向所有第三方平台开放API数据接口，然后撤回特定运营商API访问权限可以确定其行为不是出于正常的商业需要，而是限制现有竞争对手和潜在竞争对手的发展。 **FTC认为Facebook禁令构成垄断的主要原因如下：一是Facebook平台政策从早期提供数据交换服务，到断开部分竞争对手的数据交换，再到2018年底全面恢复数据交换的过程，且可以推定Facebook满足第一级时间标准是有利可图的。其次，一般来说，内容标准的检验，Facebook如果拒绝向特定竞争对手开放数据接口，可以将其开放数据接口的服务推给市场上其他条件相同的客户，并验证行为标准。
最后，基于平台生态发展、用户体验提升等业务需求，Facebook开发了开放平台业务模式，为各类应用运营商提供了基于API的数据兼容性服务，为自身、合作商家和消费者带来了可观的利润和利益。Facebook的平台禁令可能会牺牲自己的短期利益，以达到反竞争的目的，而目的标准的测试可以通过
03从拦截行为的角度来看平台间的互操作性
**目前，中国对互联网平台的封锁比FTC诉Facebook更为复杂 **，不仅存在类似于Facebook案例的数据API接口禁令，还存在各种形式的禁令，如内容共享接口禁令和不能直接跳转的链接；同时，中国互联网平台禁令的范围并不局限于Facebook案中对该平台主营业务领域直接或潜在竞争对手的禁令，而是将禁令扩展到与用户权益密切相关的短视频共享、电子商务购物等多个维度和场景，或者会给反垄断执法和司法带来更多问题。因此，这就要求我国反垄断部门对平台禁令进行更详细的讨论和更多元化的分析。此外，互联网平台封锁行为不仅损害了市场的公平竞争秩序。互联网header平台实施的数据封锁和链接封锁行为也损害了用户的信息共享权益，甚至可能侵犯用户的通信自由权
互联网平台的封锁行为在用户层面形成了类似现象；“信息茧室”；报价（"e）；围墙花园"e；，它是指控制用户访问应用程序、网页和服务的环境
围栏花园将用户限制在特定范围内，仅允许用户访问或享受指定的内容、应用程序或服务，并禁止或限制用户访问或享受其他不允许的内容
”；围墙花园“；它的存在带来了许多实际风险和潜在危害，包括扭曲市场竞争秩序，阻碍数据元素的流通，减少消费者的选择，抑制运营商的创新热情，最终形成；“封闭式垄断”；商业生态系统
在FTC诉Facebook一案中，法院还提到，Facebook开放API数据接口不仅赢得了两个平台的商誉，增加了市场份额和用户参与度，同时也极大地改善了用户体验，让用户享受到了由此带来的效率和便利
用户权益也是中国实施互联网平台互联时的一个重要考虑维度。因此，在应对互联网平台的封锁时，中国不仅要考虑互联网头平台的垄断和封锁对市场竞争机制的不利影响，同时也关注对用户合法合理权益的侵犯和对用户通信自由权的侵犯
平台经济的本质是互联的互联网生态系统。互联网实体互联是平台经济发展的基本条件之一，禁止互联是开放互联的对立面
公平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是平台经济有序竞争的基本要求。基于市场力量的禁止行为破坏了互联网生态系统的良性循环
04从互操作性的角度看互联的边界𞓜 在当前全球数字经济互联的趋势下，美国法院在本案中提出 **“
”平台没有义务为其他开发者提供互操作性，但这种阻塞行为可能被视为在满足一定条件时拒绝交易的垄断行为； **该观点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所谓的互操作性，即在系统、应用程序和组件之间传输和提供有效数据的能力，与数字经济中的信息和数据交换密切相关。互联网精神的本质是共享为王、互利共赢，互操作性是实现这种互联的有效手段
正如FTC所倡导的那样，互操作性对Facebook、第三方应用程序和用户都有好处。马尔堡菲利普斯大学的wolfgang
kerber教授和柏林自由大学的Heike Schweitzer教授在《数字经济的互操作性》一文中提出：>
互操作性首先意味着统一产品标准，随之而来的规模经济和网络外部性将大大降低成本；第二，互操作性要求产品模块化，允许消费者组合和共享不同的产品，以降低使用成本；第三，互操作性降低了信息成本和交易成本；同时，开放标准和开放平台可以促进产品和服务的创新和竞争，让消费者获得更好、更便宜的产品，这在数字经济中非常重要；此外，互操作性是数据互联和自由流动的先决条件，这对于基于数据的经济以及数据驱动的创新至关重要；最后，更多的互操作性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的选择，更容易访问产品和服务，并减少了锁定效应，为企业和消费者提供了更大的灵活性。近年来，主流经济体的数字经济反垄断实践表明，提高互操作性以促进数据元素的流通和共享已成为共识。例如，2022年1月20日的《美国创新与选择在线法案》和《开放应用程序市场法案》
法案）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美国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审议。同一天，欧洲议会以大票通过了《数字服务法案》。这是2021年12月通过《数字市场法》后的又一重大进展。其中许多要求主流平台加强开放性，实现数据和服务之间的互操作性
中国的目标是在实践中共同禁止外部链接共享；第一枪（"e；，2021 9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召开了；关于屏蔽网站链接的行政指导会议；，要求所有平台的屏蔽必须在规定时限内按照标准拆除，这是促进平台互联的重要一步
**在这些协调一致的行动背后，人们认识到互操作性已不知不觉地被用作监管工具。 **耶鲁大学经济学教授Fiona·M·斯科特·莫顿和其他学者在《公平互操作性：数字平台治理的超级工具》一文中认为：>
在监督企业战略和产品的各种措施中，互操作性监督是干扰性较小的措施，尤其适用于数字时代的商业模式和快速变化的数字技术。它可以同时实现对产品本身的最低监管和尽可能促进市场进入和扩张两个目标，公平的互操作性可以降低进入壁垒，支持新进入者和现有竞争者加强市场竞争，减少对不属于领先平台商业生态系统的运营商的自我优惠待遇和歧视
但值得注意的是， **增强互操作性本身并不是无成本的。 **
例如，强制开放接口将降低原始平台的创新投资动机。标准和接口的统一也将限制创新的范围，甚至导致平台相关产品和服务的同质化。此外，这些标准和接口的自然垄断特性可能会减少竞争和创新
此外，互操作性意味着数据的开放共享，这将显著提高平台内的产品服务质量、可靠性、安全性和隐私风险– - -
这也是超级平台强烈反对最近加强互操作性立法的主要原因
因此，我们必须认识到互操作性本身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从经济分析的角度来看，加强互操作性的政策在平台和社会两个维度上各有利弊。当两个维度的利益一致时，不用说如何选择。然而，如果开放具有显著的社会效益，但可能损害平台的利益，那么监管将在这种权衡下进行干预。例如，在这种情况下，FTC总结的第二类阻止对象，即具有某些社会功能属性的应用程序，如视频共享应用程序vine，可能是适合增强互操作性的对象
从中国数字经济的行业实践来看，它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形成了；网络岛（"e；，为了争夺交通，它在生态内部是开放和相互联系的，在生态外部是孤立和封闭的。目前，陷入负反馈的市场失灵难以通过行业自律和自由竞争来解决，不利于数字经济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因此，解除禁令，加强互操作性，实现互联互通十分必要。然而，应该指出的是， **目前，国内数字经济产业与欧美相对开放而非集中的产业有很大不同，政策方向也有所不同。因此，在立法、法律分析和监管实践中必须考虑到这种人格。 **
05总结𞓜 关于互联网平台封锁的讨论应该在中国平台互联的政策背景下进行。互联是对平台自身成本效益和社会成本效益的综合考虑。与此同时，平台阻塞的治理不可能一蹴而就。它应该逐步设计和实施
一般来说，中国的互联网平台应该坚持开放和互通的原则，但合法的禁令除外。为此，中国反垄断执法机构应不断升级反垄断工具，实现互联互通规则的优先地位，建立健全互联互通的法律依据和技术标准，通过完善立法和持续监管，引导互联互通行业规范的形成；同时，尝试建立开放的互联网平台激励机制，允许互联网平台收取合理的开放渠道费用，以减少平台“成本”；“免费乘车”；抑制创新的潜在风险和不利影响
最后，我们应该加强反垄断司法与行政执法之间的有效联系。根据《反垄断法》的修订，将适时尽快出台新的《反垄断民事诉讼司法解释》，明确平台封锁等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反垄断案件的判断标准，为市场参与者提供明确的规则依据和稳定的预期，稳步推进平台经济互联互通创新发展
本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互联网法律评论（id:internet- law-四川大学法学院创新与竞争法研究中心主任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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